16. China And The War / 中国与战争-5
| The Fight For The Republic In China By B. L. Putnam Weale |
中国为共和而抗争 作者：帕特南∙威尔 |
解散议会的指令
去年六月我颁布了一条法令，阐明为了制定宪法而必须召集议会。共和国已经成立五年，但仍然还没有宪法，而宪法应该是国家的根本大法，因此下令重新召集议会立即制定宪法。
重新召集议会的主要目的是为国家制定正式的宪法。最近，吉林督军孟恩远等人递交了一份诉求文件，大意是“在立宪会议通过的条款中包含如下几个要点：‘当众议院通过对内阁部长的不信任案以后，总统可以解除内阁部长的职务，或者解散众议院，但解散众议院必须经过参议院批准。’ 还有‘当总统解除总理的职务时，无需内阁部长会签。’ 还有‘当法案在两院通过后就具有法律效力。’ 读到上述条款让我们很惊讶。
“根据其它国家的先例，宪法从来不是由议会制定。如果我们想要一部优秀可行的宪法，应该寻求根本的解决方案。议会的确比其它任何国家机构都更重要；但是当国家福祉遭受危害时，我们必须采取行动。由于本届议会不关心国家福祉，因此考虑到国家的危急情况，必须采取严厉的措施来解散众议院和参议院，以便重组议会，毫不拖延地制定宪法。这样才能保留住共和政府形式，以及其它。
“近来已收到军事和民事官员、商人、学者等发来的请愿函电，提出类似的要求。参众两院召集的制宪会议已近一年，但宪法仍未制定完成。并且在此关键时刻，两院的大多数议员已经提出辞呈；因此无从确保法定人数来讨论议案；也没有机会修改已经通过的条款。除非设计出加快制定宪法的措施，否则人民永远不会满意。
“我作为总统，希望遵从民众的意愿，巩固国家的基础，同意各位督军和人民的要求。特此下令解散参议院和众议院，立即举行另一次选举。这样立宪政府才能维持下去。必须指出，重组议会的目的是加速制定宪法，而不是废除共和国的立法机构。我希望所有的共和国公民都能理解我的意愿。”
这份文件的发布引起了极大的骚动和公众的不安；议员中本来只有少数离开了北平，现在全体撤离京城去往南方。立宪主义者的合理的、完全合乎逻辑的观点在他们最后的备忘录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这份备忘录在总统决定发布上述指令的前几天已经提交给他；研读这份文件就会明白未来可能会发生什么。读者会注意到，作恶的军事总督被显眼地标示为叛乱分子，他们臆想中的宪法将从1917年6月13日起失去所有的合法性，只是记录下又一次空位期。此外值得注意的是，6月13日的这份指令把局势带回到1916年6月6日——袁世凯离世——的状态，一段时期的国家动荡看起来不可避免。
备忘录
致总统：我们之前递交给阁下的备忘录想必引起了你的注意。我们谨此进一步告知你，叛乱分子事实上目前处于尴尬的困境中，缘于他们内部的分歧、友好国家的警告、以及西南各省的抗议。他们的处境正日益变得不可维持。如果阁下再顽强坚持十天左右，他们的行动就会崩溃。
然而有人卑劣地提出，随着张勋的部队进入京城，推迟解决这个问题意味着痛苦和灾难。但对于我们来说，不存在那样的忧惧。由于在京城的军队无心对抗叛乱分子，曹锟和他的部队就足以在京城实现他们的目的。但是现在叛军在京城附近已经驻留了十天。这表明他们不敢公开反抗政府，那样做肯定会引起外国的干涉，引发西南各省的强烈抵制。张勋拒绝了倪嗣冲和张作霖邀请他加入叛乱，因此肯定不会做曹锟不敢做的事情。不过叛乱分子在京城有秘密人员传播谣言恐吓民众，我们希望总统保持冷静、不受干扰，以免给叛乱分子可乘之机玩弄他们的邪恶伎俩。
至于议会，将其再次召集起来是去年南北之间政治分歧得以化解的两个最重要条件之一。解散议会意味着违反南北之间去年达成的和解协议，是对南方的公开挑战。南方会对此骇人之举保持沉默吗？如果南方举兵反对这种行径，中央政府作何解释？那样只会加速南北之间的分裂。从法律角度看，政府权力是由临时宪法赋予。政府施用宪法未规定的权力就意味着犯下叛国罪。
有人认为政府解散议会并不违法，因为临时宪法没有规定如何解散议会，也没有明确禁止政府解散议会。不过这是一种曲解。举例来讲，临时宪法没有规定总统不得称帝，也没有禁止他那样做。照此解释，总统称帝就不算违法。
简言之，倪嗣冲和其他人的所作所为就是公开的叛乱。从法律角度讲，任何妥协的主张都是荒谬的。总统任由他们为所欲为已经是一个致命的错误，如果再次屈服于他们的压力而解散议会，那么正义之师起兵惩罚叛乱分子时他将对后果负责。如果总统受卑鄙之徒蛊惑而解散议会，那么历史将把他记录为叛变国家、分裂南北之人。总统是众所周知的共和国的缔造者。我们特别敬重他的仁慈品质和善良性情。我们不愿看到他被邪恶之语恐吓和误导，作出些事情来抹杀掉他对国家的所有功勋，毁损掉他已享有的独特声誉。
这些戏剧性事件的展开传递给日本人的信号，是开始推进最大规模的地下活动，他们现在遍布各处，摩拳擦掌，庆祝这样的历史进程。日本总参谋部的次长田中义一曾经在中国广泛游历，力图拉拢扬子江以北的所有军阀，一直在等待北平的最佳时机，现在通过中国政府雇用的日本军官，竭尽全力地支持这些实施阴谋的将领，以此让他们成为日本的傀儡。日本媒体以美国6月5日发布的照会为借口，连日来抨击美国“干涉”中国事务，忽视日本在中国的“特殊地位”，这些宣传人员声称，在没有首先咨询日本的情况下，任何国家都不能在远东采取行动或提供建议。一旦战争情势明朗，必须严厉修正这种放肆行为。忙碌不止的不仅是日本的军官和记者：中国政府中的日本顾问也在竭力助长混乱。黎元洪总统在最后时刻征求宪法专家有贺长雄的意见时，有贺博士给出的意见与莫里森博士的观点完全相反，莫里森满怀英国人对正义和宪政的热爱，坚持认为总统只有一件事情可做——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要坚守合法性。有贺博士则虚伪地声称，这种作法只是权宜之计，从而蓄意助长了破坏势力。这种局面可能正是此人所期待的，他曾经建议袁世凯称帝——心里明白称帝绝无可能成功，事实上从日本的角度出发，从头到尾就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对于6月13日发生的事情，各省的回应正如人们所预料的那样：军事总部设在广州的西南各省开始公开协调行动，不是抵制总统的权威——他被认为是个正直的人，但被随时会背叛他的邪恶之徒包围，而是要消灭那些篡位的军官及其身后的腐败奸党；而总部设在南京的扬子江流域各省，虽然到目前为止表示“中立”，但开始秘密地跟南方共和派交换意见。天津的军队将领和“政客”辨识不清事态，还没有采取行动；毫无疑问，这种作法助长了半文盲张勋的疯狂政变。7月1日下半夜，张勋利用我们在前面已经讲过的京城的无序状态，经过与皇室的预先安排，带领其军队进入皇宫城内；7月1日凌晨4点，满族儿童皇帝宣统——1912年2月12日失去王位——在一小群满族贵族、昔日侍臣、和汉人奴隶面前登基。京城的民众醒来后发现到处是巡逻的军队，不敢相信旧有的秩序又回转来。警察遵照安排，挨户命令每家商店和住宅迅速升挂龙旗。当天下午发布了以下复位令，一连串的谎言，赤裸裸地伪造了一份所谓的黎元洪总统的请愿书，附带在主要文件之后，其中没有任何人的名字，除了张勋倒是有权留在那本文件上。同时有理由相信满族皇室本身也是被迫为之，恐惧从一开始就弥漫各处，人们都害怕这种疯狂行为的后果，因为在很大程度上北平是一座满族城市。
圣旨
宣统9年5月13日发布
在我们的孩提时代，这片广阔领地的继承权不适宜地交托给我们；当时我们孤独无助，无法承受不计其数的困难。辛亥年（1911年）爆发反叛以后，我们的孝定景皇后{即:隆裕太后}——她的最高贵的品德和最深切的仁慈让她不愿意让人民受苦——毅然将我们祖先建立起来的这片广阔领地、数百万臣民的身家性命、连同建立临时政府的授权令交到已故的帝国大臣袁世凯手中。
如此自愿地将国家权力交给全体国民，是希望争端可以消失，骚乱可以停止，人民能够安居乐业。但是自从国体改成为共和制以来，冲突持续不断，已经发生了几次战争。强征暴敛、苛捐杂税、贿赂贪腐每天都在发生。虽然年收入增至4亿，但这个数额仍然是入不敷出。外债总额已逾百亿，并且还在签订更多的贷款。海内人民对此大为震惊，对生活失去热情。我们的孝定景皇后先前为了人民的生息而勉强采取的步骤，现在却导致人民的负担加重。这实在是我们的孝定景皇后无法预见的，此结果必定已让她的在天之灵哀伤叹息。正因为如此，我们在狭小的宫殿中日夜向上天祈祷，在默默忍受中思虑流泪。
最近的党派冲突引发了战争，国家长期处于动荡之中。共和国已经分崩离析，补救手段已经穷尽。张勋、冯国璋、陆荣廷联合向君王请愿，陈述人们的思想不得安宁，渴望看到旧政权恢复，请求君王重新上位以慰国民。瞿鸿禨和其他人也向我们请愿说，国家危在旦夕，人民对共和已失去信心，请求我们顺从上天和人民的意愿再次登基。黎元洪也向君王请愿，为了国家的利益、为了拯救国民而将国家大权交还给我们。
仔细阅读这些情真意切的请愿书让我们心中充满惋惜和担忧。一方面，我们尚年幼，不敢承担国家存亡的重任，另一方面，我们不愿意仅只因为可能会影响自己的安全就罔顾数百万人民的福祉。权衡两方面并考虑到上天和人民的意愿之后，我们决定不得已地遵从恳求，在宣统9年5月13日重新收复大权，再次入朝处理国事。
我们的人民将重获新生。从今往后，礼仪道德和神圣信仰将成为我们的精神体系，规则、正义、诚实、良知将用来重塑当前缺乏纽带的人心。国民无论高低贵贱都将得到同样的诚信对待，不再单纯依靠服从律法作为合作的手段。管理和号令将以认真尽责为基础，任何人都不许将国务视同儿戏。眼前国力亏空，活力耗费殆尽，国家前途未卜，我们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不敢丝毫放纵地认为君王有权享受。因此我们希望所有的官员，无论职位高低，都应该净化心灵，清除各种旧式腐败，时刻记住人民的利益。他们将尽力保存人民的每一分活力，用来增强国家的生命力。只有这样才能化险为夷，上天才会被我们的诚意感动。
九项条款
兹公布下列主要事项，我们必须将其作为革新措施引入，或者作为复位中的不良因素祛除。
- 我们将遵从清德宗（光绪）皇帝的旨意，即统治权由朝廷（国家）控制，具体行政事务由公众的意见决定。国家称为大清帝国；其它君主立宪法则将慎重仿效。
- 皇室的津贴跟从前相同，每年四百万元。这笔款项按年支付，不再增加一分。
- 我们将严格遵守先祖训令，皇室成员不得干涉行政事务。
- 满（满族）汉（汉族）之间的分界须彻底消除。已经废除的满族人和蒙古人的所有职位不得恢复。关于异族通婚和风俗变更，特此指令有关官员分别就相关问题呈报意见。
- 所有在宣统9年5月13日之前已经支付款项的、或已经与东西方国家正式签订好的条约和贷款协议将继续有效。
- 特此废除共和国设立的印花税，以减轻人民的负担。至于其它苛捐杂税，特此命令各省总督和省长展开调查并报告废除。
- 共和国的刑法不适合这个国家；特此废除。暂时因循宣统元年采纳的临时刑法典。
- 特此禁止各政党的邪恶惯例。赦免所有的政治犯。但是我们不能赦免那些蓄意逃避责任、扰乱和平与秩序的人。
- 所有的国民和官员可以自行决定蓄留或剪掉辫子，一如宣统3年9月之号令。
我们宣誓所有人都将遵守这些条款。苍天大地见证我们的誓言。特昭示天下。
皇家枢密院成员张勋会签
所谓的黎元洪总统的请愿书
在今天提交的请愿书中，黎元洪提出要归还国家统治权，恳求我们再次登基掌控这个伟大帝国，他表示前不久被叛军逼迫窃取了王位，错误地成为政府首脑，但对困难局面无能为力。他列举了建立共和国的诸多弊端，恳求我们再次登基掌控帝国，以便可以拯救人民；还表明自己愿意接受当局的处罚。他的话语悲伤，充满悔恨，肯定是出自真心。黎元洪跟从叛乱是身不由己，他将施政大权归还给我们的事实表明他深明大义。在此国家危亡之际，他率领人民服从君王，率先制定了拯救国家免于灭亡的计划。他的功绩卓著，我们对其成就深感欣慰。特此册封黎元洪为一品公爵，以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让他接受我们的诏书，永远得到我们的祝福。
枢密院成员张勋会签
枢密院
在此复位之际，特设立枢密院，以便辅佐我们理政，明确职责。同时还设立两名副职。在京城以外任职的其他官员仍然遵照宣统元年的制度。所有现任的民事和军事官员继续留任各自职位。
张勋会签（此处接下来是许多反动官员的任命）
Above contents are translated from / 以上内容译自
http://blog.angelcorp.net/fight-for-republic-in-china-original/#chapter-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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